“海客谈瀛洲,烟涛微茫信难求。越人语天姥,云霞明灭或可睹……”
李白的《梦游天姥吟留别》大气磅礴,奇异瑰丽。诗中这座叫“天姥”的山,因诗仙的梦游而闻名。
而这并不是天姥山唯一一次出现在李白的作品中。
早在李白25岁时,就已经在《别储邕之剡中》提到了天姥山:“借问剡中道,东南指越乡。舟从广陵去,水入会稽长。竹色溪下绿,荷花镜里香。辞君向天姥,拂石卧秋霜”。
这首诗清楚地列出了李白去往剡县(剡县的县治在今天的嵊州,唐朝末年才分剡设嵊州和新昌县)游历的行程。
两次吟咏天姥山,隔了二十多年,李白从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,变成了一个饱经世事的壮年,“游天姥”的心境也已全然不同。
李白一生好游名山大川,从15岁登窦团山,到60岁第三次上庐山为止,可以说几乎阅尽了天下名山。但他对天姥山,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偏爱。
为什么诗仙单单对天姥魂牵梦萦,甚至连做梦都在游览?而他笔下这座仙山一般的天姥山,究竟坐落在何方?
故事要从头说起,我们就从李白离开家乡的那一年开说吧。
一寻天姥,追随偶像的脚步
开元十三年(725),25岁的李白风华正茂,他怀着一腔辅弼君主建功立业的宏伟政治抱负,辞别家人,腰挂佩剑,踏上了出蜀之路。
当他来到江陵,正好遇到了途经此处的司马承祯,两人虽然相差了五十多岁,但聊得非常投机。
李白
司马承祯对现代人而言或许有些陌生,但在那个时候,他可是倾倒朝野的道教宗师。
司马承祯本来是一个士人,因为深慕老庄之学,后来出了家。
他不注重炼丹法术,而是注重研究宗教玄学。他隐居天台并且广招弟子,成了著名的道士。
天台山By知行摄旅行
唐朝皇帝出自关陇,自诩为李耳之后,皇室大力推崇道教,武则天、睿宗都召见过司马承祯,但司马承祯拒不接受官职,仍然回到天台山中修仙。
天台山By知行摄旅行
后来玄宗上台,再次召见司马承祯,逼得后者不得不再度出山。
司马承祯不情不愿地骑上白马,下了天台山,在去往剡县的途中,他在一个叫斑竹村的小村歇脚。
斑竹村是一座非常古老的村庄,如今的它看起来很平凡,但当你仔细窥探后就会发现它的精彩——那条贯穿全村的小道其实是一条千年的古驿道。
这条古驿道是连接天台和古剡县的要道,斑竹村正好在两地中间。
古代来往天台和剡县,到斑竹村恰好行程一半,正好歇脚休憩。因此,斑竹村在古代远比现在要繁华得多。
当地老人说,斑竹村繁华时也是三教九流汇聚,勾栏瓦肆齐全,如同一座小县城。
一直到20世纪70年代,兴建了国道之后,来往的人才不从村中穿行了。
天台山By知行摄旅行
话说司马承祯来到村里的一座石桥上,想到此去京城接受召见,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,不免有些后悔起来。
他回头望向来路,只见青山碧水,田园炊烟,不由长叹一声,跌下马来。
从此,这座石桥被称为“司马悔桥”,桥下的那条小河也有了一个极具感情色彩的名字:惆怅溪。
司马悔桥
李白和司马承祯会面的细节我们无从知晓,但我们可以知道的是,这次会面让李白心情激动,他写下了《大鹏遇希有鸟赋》,在文中提到司马承祯嘉勉他“仙风道骨”。
可见德高望重的司马承祯对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是非常看重的。
这两个年龄差距颇大的人,为何如此投缘?原因就在于他们有着一致的信仰。
李白不是名门宦族,受正统儒家思想较浅,更容易接受道家思想。
唐代科举有考儒家经典的明经科,又有考道家著作的四子科。
李白不屑于走一般士大夫通过科举仕进的道路,而是选择了一条依靠自身才华、通过他人举荐而走向仕途。
但真正帮助他出仕的却是“寻仙访道”的捷径。司马承祯不就是因为道士的身份而被天子征召的吗?
聆听了司马道士的教诲和鼓励,李白产生了去司马承祯隐居之地看看的愿望。
而去天台,首先会经过剡中(剡中原来是剡县的一部分,今天为浙江新昌嵊州境内),这与李白原本的行程计划不谋而合。
他在刚出蜀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去剡中的念头,这可以从他当时所作的《秋下荆门》中知晓:“此行不为鲈鱼鲙,自爱名山入剡中。”
为何李白对剡中以及天姥山情有独钟?答案是为了一个人——谢灵运。
自视甚高的李白,这一生中能令他倾倒的历史人物屈指可数,其中之一就是晋代名士谢灵运。
谢灵运
谢灵运生长在功名富贵之门,曾出任永嘉太守,但在仕途遭受碰壁时转而向老庄思想寻求精神寄托。
当年谢灵运在剡中探幽寻秘,发现了披着神秘色彩的天姥山(古称天姥岑,岑是指高而小的山)。天姥岑是天台山的一部分。
关于天姥之名的由来,众说纷纭。
有人说这是王母娘娘的行宫,故名天姥。有人说闻山中有仙女唱歌,故名天姥。
还有一个是《幽明录》记载的刘阮遇仙故事:刘阮进入天台山后迷路,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仙女所在的地方,道教称之为天姥。
不管天姥之名从何而来,总之,绿嶂巍峙、峰峦高耸的天姥山,触动了谢灵运的诗意灵感,“暝投剡中宿,明登天姥岑”“白云抱幽石,绿筱媚清涟”……佳句名篇迭出,他也被后人视为山水诗先河的开创人。
作为谢灵运的“粉丝”,李白自然也想去找一找那座神秘的天姥山,他要像偶像一样书写“天姥”,流芳百世。
于是,李白辞别司马承祯,从广陵出发直奔剡中。可令他没想到的是,“天姥岑”只是一座不到两百米高的小山包,周围延绵起伏的群山无奇可观,这让李白握笔兴叹无从挥毫。
二寻天姥 古籍中的线索
时间一晃眼来到了天宝元年(742)秋天,42岁的李白终于迎来了人生的巅峰。他得友人吴筠推荐,获唐玄宗赏识,应召入京。
虽然功名并没有如他所愿地“早著”,但是他还是特别兴奋,离家时哈哈唱道:“仰天大笑出门去,我辈岂是蓬蒿人!”
值得一提的是,吴筠和当年的司马承祯一样,也是隐居在剡中的道士。而前一年,吴筠还和李白一起同游剡溪。
终于来到了天子脚下,唐玄宗一开始对李白还是非常看重的。
李白进宫朝见那天,玄宗步下辇车,上前迎接,还“以七宝床赐食于前,亲手调羹”。
当他向李白就一些当世事务提问时,李白凭半生饱学及长期对社会的观察,胸有成竹,对答如流。
这让玄宗大为赞赏,随即令李白供奉翰林,职务是草拟文告,陪侍皇帝左右。
依照惯例,每年冬天唐玄宗都要带着酋长、使臣去狩猎,李白每次都侍从同去,当场写赋宣扬玄宗的盛德,歌颂圣朝威力。
天宝二年初春,宫中行乐,玄宗亲自作曲,想要以新词入曲,于是急召李白。
当时李白正在酒店里喝得烂醉,但是,被抬进宫中,凉水泼面之后,他顷刻之间就写了十余首诗——其中八首保留到今天。玄宗十分高兴,赞赏有加。
仲春,玄宗游宜春苑,李白奉命跟随并写了《龙池柳色初青听新莺百啭歌》。
暮春,玄宗跟杨贵妃在兴庆宫沉香亭前观赏牡丹,一时兴起,命李白创作新词,李白也是沉醉之中一口气就写了三首诗,专门歌咏杨贵妃的美貌。
那句让人浮想联翩的“云想衣裳花想容,春风拂槛露华浓”正是出在这个时期,这也是描写杨玉环之美的最著名的诗句之一。
可时间一长,李白慢慢回过味来,自己这个“翰林院供奉”根本就是个虚职,说白了,皇帝只当他是一个伺宴赋诗的文人罢了。
而且此时的唐玄宗沉迷于声色犬马,早已经不是那个即位之初励精图治的皇帝了。
再加上李白性格豪放、轻狂不羁,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,因此受到了小人的诬陷,唐玄宗对他也越来越不喜爱。
于是,在长安留下了“高力士脱靴”“杨贵妃磨墨”这样的故事后,李白就被“赐金还山”,体面地撵出京城了。
光绪版印笔绘杨柳青年画 《李太白醉写番表》,画的就是高力士脱靴的故事。
李白在长安待了不到三年。这三年里,他辅弼君主建功立业的梦想虽然没有实现,但还是有着不少收获。
首先,他在这里认识了不少意气相投的文友,其中就包括那个写下“儿童相见不相识,笑问客从何处来”的贺知章,并被对方誉为“谪仙人”。
其次,翰林院里有许多珍贵的古籍,李白在那浩瀚的书海中如鱼得水。
而他心中始终牵挂着天姥山,难以放下,在翻阅那些史料书籍时,特别留意是否有关于剡中天姥山的记载。
可是,结果每次都让他非常失望。
直到有一天,当李白无意间打开《后汉书·郡国志》时,一段话跃入眼中:“天姥山与括苍山相连,石壁上有刊字蝌蚪形,高不可识,春月樵者尝闻箫鼓之声聒耳”。
这几行字让李白不禁怦然心跳:原来“天姥山”在东越,在括苍山脉!他继续搜寻。
南北朝时的《宋书·州郡志》予以印证:“天姥山与括苍山相连,石壁上有刊字蝌蚪形”。南朝的《临海记》也进入他的视野:“天姥山在临海”。
至此,“天姥”神山的方位已大致明晰,它在括苍山脉、在临海郡属地,离天台山不远!
天台山对李白而言记忆尤深。就在那年剡中之游后,他去了司马承祯隐居的天台山,隋代古刹国清寺、横空出世的石梁飞瀑等都让他叹为观止。
天台山石梁飞瀑By知行摄旅行
翰林院中陈列的南北朝梁时著名医药家、炼丹家、文学家陶弘景《真诰》一书及南朝《临海记》一书均有“天台山高一万八千丈”的描述。
李白心想:天台山高一万八千丈,而位于东南与其平行的括苍山高度要远超天台山,那可是一条势拔五岳、巍峨雄奇的大山脉!
他的眼前浮现出东越大地上,天台山与括苍山两龙共舞,而天台山不时东南侧身向括苍山作倾服之势的壮观场景,那是因为括苍山脉中有着神山“天姥”,有着神奇的刊字蝌蚪文,有着关于“天姥”的神异传说!
这一发现令李白兴奋不已。然而,还没等他从惊喜中回过神来,就接到了“赐金还山”的圣旨。
这也是李白仕途生涯的分水岭。
三寻天姥 擦肩而过的遗憾
天宝三年(744),东都洛阳,车水马龙,人声喧嚣,来往行人摩肩接踵。
在车流人海之滨,有一半大酒馆,有文人在此谈笑,亦有武夫高声劝饮,有商人歇脚,还有和尚布道,三教九流,好不热闹。
在这间酒馆的边缘角落,有一张条案,前坐有二君,一位四十出头,多白少青的文人装扮,虽是不惑之年,但英姿勃发,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少年人的精气神。
另一位三十刚过,一身麻布素衣,虽是初至而立,但老气横秋。只见前者不停给那素衣男子劝酒,口中呼对方为“杜二”。
这劝酒男子正是李白,而他口中的杜二则是杜甫——李白一辈子的“迷弟”。
画中为李白与杜甫。《唐诗概论》 中,将 盛、中唐分别称为“浪漫文学隆盛的时期”和“写实文学诞 生的时期”,而李杜各是其代表,相关两章的题目是“浪漫文学主力作家李白”“写实主义开山大师杜甫”。
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,二人非常投缘,一起游览了开封、商丘。
分手时,杜甫依依不舍,问李白:“兄长,我们何日再见?”
李白跨马上鞍,朗声道:“今年秋天,梁宋再见,到时我们寻道访仙!”说罢策马绝尘。
天宝四年(755)的夏秋之交,我国历史上两位最伟大的诗人,果然在齐鲁大地开始了他们的游历。旅途中,他们赋诗作歌、亲同手足。
这天晚上,一简陋的客栈中,客人们早就回房歇息,一豆烛光下,只剩下李白和杜甫依旧在对饮。
酒酣耳热之际,两人不由回忆起了越地风光。杜甫在22岁那年也曾出游吴越,并留下了“越女天下白,镜湖五月凉,剡溪蕴秀逸,欲罢不能忘”的名句。而且他也曾登上过天姥岑。
当晚,醉意蒙眬的李白躺在床上,脑海中不停浮现十几年前自己登临天姥岑的情景,接着,翰林院古籍上的那些文字,变成栩栩如生的画面,在眼前交织……李白不知不觉陷入了梦乡。
他梦见自己一夜之间飞越镜湖来到剡溪,谢公当年的宿处清波荡漾猿猴长啼;
他穿上谢公的登山木屐,如上青天云梯般攀崖登峰;
半山腰上他看见了东海日出,千回万转的山岩使他迷花倚石流连忘返,不觉天色已渐渐转暗。
忽然,在熊咆龙吟水雾云烟处一声惊雷,随后峰峦崩裂,神仙洞府的石门在他眼前訇然打开,他看到了“青冥浩荡不见底,日月照耀金银台”的神仙世界。
神仙们彩虹作衣风当马,纷纷从云端里降下,为神仙们弹琴的是猛虎,为神仙们拉车的是鸾鸟,越来越多的仙人从云端降下……
忽然醒来,万象皆空,只有身边的一枕一席。世间的欢乐像东流水一样逝去。
李白一跃而起,顾不上披衣,赶紧磨墨提笔,他要吐尽心曲对天姥山倾诉,名传千古的《梦游天姥吟留别》就此诞生。
天姥山在记忆深处召唤着李白!天亮后,他将这首长诗送给杜甫、高适等友人,结束了齐鲁之游。
李白带着他天子不能屈、四海不足容的神慨再入剡中。
他与好友元丹约好在会稽相会,然后一起行往天台山,寻找古籍中那座“高不可识”的仙山。
一年后,李白经过长途跋涉,终于来到天台。旧地重游,让他感慨万千。
此时的李白虽然还是与友人登临怀古,饮酒酣歌,但与他出剡晋京的心境已迥然不同。
更让李白失望的是,当他说出自己想去括苍山寻找“天姥”的想法时,友人却告诉他,括苍山脉中只有“韦羌山”,并没有听说过“天姥山”。
而且从天台到括苍水路不通,只能走陆路。这条山路至少有两百里,崎岖险峻,途中还要攀崖越岭,非体魄强健难以为之。
这个时候的李白已经快五十岁了,长时间的旅途劳顿已使他渐感体力不支,肯定无法走完这两百里崎岖山路。
找寻“天姥”的美梦如浮云般幻灭,李白顿时感到伤感有如阵阵寒潮袭心。
其实天台友人告诉李白的“韦羌山”正是诗仙所向往的“天姥山”。
这座神山处于仙居境内、为括苍山第二高峰大青岗余脉。
天柱岩,位于仙居县淡竹乡官坑村。从神仙居景区方向看去,如一尊观音坐像,故又号称观音峰。天柱岩柱身200多米,如一柄利剑,一柱擎天,直刺云霄,更符合李白笔下的天姥山。
《旧志》(记述夏商之前历史和地理的古书,作者佚名)诠释了她因何名为“天姥”的缘由:“有山状如鎝(dā)女,因名。”
天地悠悠沧海巨变,这座相对高度400多米、“状如鎝女”的“天姥”巨峰迄今兀然矗立于仙居“神仙居”景区的巍巍峰峦之上。
她端坐于云霞之中,面朝西北双手合十似“天姥”祈福,目睹之人无不为她的美丽端庄而倾倒,为她的庄严肃穆所震撼。
而且,“韦羌山”那高不可攀的悬崖石壁上,确实如翰林院古书上所言,刻有一片面积2000多平方米的神秘“蝌蚪文”(这些文字相传是大禹经过时刻下的,蝌蚪文在宗教上等同于天书)。
在李白那个年代,仙居还不叫“仙居”,叫“乐安”,辖属临海郡。正应和了南朝《临海记》记载的“天姥山在临海”。
韦羌山(神仙居)By知行摄旅行
那为什么“天姥山”会被当地人叫作“韦羌山”呢?
一段流传甚广的民间传说或许能解释这一切。
当年,“韦”“羌”两兄弟带领族人迁入仙居淡竹,这一带常遭山洪施虐,兄弟俩协同乡民抗洪救灾,并慷慨耗尽家财巨资。
乡民为念“韦”“羌”兄弟,于是建造“韦羌”山神供奉于庙中祭拜。于是,“天姥山”之名逐渐淡出,“韦羌山”取而代之。
李白之前,就有史书作“韦羌”即“天姥”或“王姥”的诠释。李白之后,历代官修史志也都记载了韦羌山即天姥山或王姥山。
造化弄人啊!要是诗仙知道自己与天姥失之交臂,全因一个名字的误会,不知该有多么后悔多么不甘!
那么,问题来了,天姥山到底是在新昌还是仙居?历史上对天姥山所在地的争论由来已久,根据史料记载和实地对照,可谓是各有各的说法。
尤其是当下,天姥山的归属涉及到了经济文化等多方面因素,双方都渴望把天姥这个超级IP据为己有。
关于天姥山真实的地理位置所在,浙江省社科院文化学研究所所长、研究员吴蓓认为,仙居的韦羌山就是李白诗中的天姥山。
原因有三:第一,把新昌天姥山和仙居韦羌山相比,韦羌山无疑景色更加高峻雄奇,更加符合李白诗中描写的景象;
第二,根据史料记载,那座传说中的天姥山上有蝌蚪文,蝌蚪文就是天姥山的胎记,韦羌山上就有;
第三,李白的诗中,洞天是把钥匙,洞天开了,才有“虎鼓瑟兮鸾回车,仙之人兮列如麻”的天上奇观,这个洞天也在仙居境内。
而浙江大学哲学系教授何善蒙则认为,对于天姥山所在地的争议,如果是学术上的,可以用学术的方式来解决。
如果是用于文化建设上的,他主张向双赢的方向去引导,得理者更有文化自信,有可能错传的一方从此也是添了一段佳话。
两座天姥山,互相比较,不是平添乐趣吗?
文化之于山水,是一种附丽。山水文化,更要讲究一种德性,因为它开启的是人们的眼界、心胸,是对大自然美好的感受。